四十、再见红月
我家陛下，有大帝之资
不可信其无
张老头罕见起了个大早。
他年轻时候是个泼皮，街上浪荡兜里光，也没有媒婆愿意给他这么一个老混蛋说媒，早年爹妈健在的时候还会为他忧心，等熬死了爹妈，他也就没人管了。
后来把爹妈留下来的老宅子当了，换了一笔银子，说着是要发愤图强，号子喊得震天响，落到实处，却是先进了窑子逍遥了一日。
窑子这东西就跟鸦片一样，是具有成瘾性的，那娇娇的娘子说着贴己的话语，每一句都说到了那时还是张泼皮的心坎，于是一日，复又一日。
等到张老头回过神来的时候，已经是他因为没银子白嫖而被扔出窑子那夜，贴心的美娇娘没了，变成了个言辞刻薄翻着青白眼的姑娘，环伺左右的青衣小厮也没了，架着他四肢就把他轻飘飘抬起，就连每次掬起满脸笑容跟个绽放的花圃团一样的老鸨，脸上的褶皱也平整了，一双不粗不重的眉皱着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恶心厌恶的东西。
张老头骂了两天街，然后惨兮兮地找了个平时瞧不上的活计儿，挣点零碎散钱，就这么活了大半辈子。
有钱喝酒，没钱就走，来这世上走一遭，混了个孑然。
他大抵上是没勇气死的，只等着某天两腿一蹬，给自己来个猝不及防。
但今天，他整个人看上去却是神采奕奕的，黑白夹杂的头发也梳整起来了，换了身最体面的粗麻衣服。
“老张头，起这么早去做工啊？”
“做工？哼哼。”张老头哼唧两声，腰杆子绷得笔直，就跟别了一根棍子似的，“告诉那个扒皮，爷们发财去了！”
说罢，留下满脸迷茫同工同铺的活计，扬长而去。
天还蒙蒙亮呢。
张老头顶着日月，来到了位于福章街的一间商铺。
商铺外已经有了不少的人。
看到张老头的到来，好几个人都主动凑了上来，“张爷，您来了。”
“恩。”
老头对面前这几个人故作着姿态，看了眼那间房门紧闭的铺子，说道：“人都齐了吗？”
“齐了，大家伙都早早到了。”最前面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家伙说道。
张老头嗯了一声，往前走两步来到了铺子前，静候着。
又过了些时间，天空那尚未落下的月亮已经淡得像升起的炊烟。
铺子才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。
走出一个面容古板的中年男人，那男人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张老头他们，说道：“领头的进来登记。”
说罢，除开张老头外，又有三个人站了出来。
四个人走进铺子，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。
翻开本子，朝着进来的张老头问道：“你带了几人？”
“七个。”张老头恭敬地回道。
“恩。”那人点了点头，在本子上记了个七字。
而后那人又如法炮制地问了另外三人，挨个记下后，那人这才说道：“都让他们跟家里交代好了吧？这趟做工少则一年，多则三年五载，银钱少不了，但是平时不能回家。”
“都交代了。”张老头舔着张脸说道：“大部分都是找不到工缩在家里的懒汉，听说有这等好活，哪里还能拒绝。”
“恩。”
那人闻言点点头，合上本子，把四个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在了桌上。
“下次带人的日子是后天。”说着，那人啪的一声把一样东西拍到了桌子上。
张老头四人神情一肃。
那是一把刀。
一把军中的佩刀！
“是是是，我们省的，省的。”老张头几人连忙答应下来。
等把那些自己从街头巷尾没事做笼络来的家伙们交出去，老张头掂了掂钱袋，脸上露出笑意。
这活计是头两天一个人介绍给他的，事情也简单，就是找人去城外做工，不过似乎是什么隐秘的地方，所以去做工短期内不能回来，但是薪资不菲，而且介绍的几个活计儿也都是轻便省力的活。
老张头靠着自己在街头厮混的经验，很快就凑齐了一拨既不想做苦工又想挣大钱的家伙。
一个人头一两银，七个人，就是七两银子。
老张头已经打算这两天再多上街散播散播消息，争取多拉几个人……正当他陷入对未来的畅想的时候，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，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老张头抬头，就看到那人一袭火红官袍，眉清目秀，双峰倒竖，眉眼间带着一股痞意。
“呃……官爷？”老张头刚开口，就听那面带痞意的官员一挥手，道：“拿下。”
下一刻，一群鹰犬便冲上来把他给扣住，他正想吊一嗓子喊出声，嘴中就被塞了一团破布。
“呜呜呜！”
瞪大眼睛的老张头被压到了一处，打眼一瞧，心凉了半截。
好嘛，刚才跟自己一起领钱的三个人此时都‘水灵灵’地坐在地上，鼻青脸肿，一脸乖顺。
老张头被按着跪在了地上，一抬头，就见面前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容颜俊朗的青年。
那青年笑道：“辛年，说了不要这么粗暴嘛。”
说着，那青年挥手让人把老张头嘴上的麻布给去掉。
老张头咽了咽唾沫，面前这人慈眉善目的，他却反而没了开口的勇气。
那人说道：“自我介绍一下，我是朝廷新成立的镇魔司总指挥使，沈沧。”
沈沧看着老张头，似笑非笑道：“找你来，是为协助我们，捉妖。”
老张头汗毛唰地一下倒竖了起来。
……
清晨，皇宫。
上朝前，属于左相一党的势力此时正聚在一起商谈。
自打不久前女帝力排众议成了一个镇魔司，以左相为首的文官党系和武官党营都起了不小的波澜。
委实是这镇魔司的权利太大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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