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摘星之人
凹凸世界之天光破云
astrolabe
「菱」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咚——”
后背重重地撞向树干，闷响声震得胸腔发麻，她沿着龟裂的树皮滑落，枯叶随之哗哗落下，伴着灰尘，殷红的咸腥呛进喉咙，眼角溢出的泪晕染了视线，随着头顶摇晃的枝影糊成大片颤动的绿。
“「您的队伍已解散」。”
少女的手腕处显现出一片小小的蓝色荧幕，个人终端冰冷的机械音从中响起。
“看样子，她被队友抛弃了。”
白发的高个子男人先是握拳活动了几下手指关节，接着蹲下身查看那位少女的状态，抱着略显疑虑的口吻说道:
“我下手也没有很重吧，虽说是你们偷袭在先，但我对女士还是很温柔的。”
“走吧。”
他那位有着暖阳般耀眼金发的同伴淡然转过身去。
同伴，真好。
菱的目光无神地望着腕处的个人终端，持续的耳鸣令她不得不聚精会神才足以听清二人的交谈——
“走了？等等，难道就这么算了？喂，秋！她们刚才可是要对你下死手啊！”
“不然该怎么办？主犯都已经跑了，至于她，我们不是也已经教训过一遍了嘛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，但，至少也该杀鸡儆猴，树立一下大赛第一的威信，缴了她的积分，不能总让好事者以为咱们好欺负！”
“积分吗……
……抱歉，丹尼尔，谢谢赶你来帮我，你的建议很好，只是，我还没有从魔兽副本以外的地方获取积分的打算，我不喜欢这样。”
积分？
菱微微弹动两下手指，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。此时，被唤作丹尼尔的白发高个子男人最终决定妥协：
“好吧，既然是我们人美心善的队长的决定，我必定双手双脚赞成！”
菱深吸一口气，挣扎着蜷起手腕，点开个人主页的积分界面，划动——
“「您的积分已到账:165743，目前排名:第1位」”
“？”
那二人面面相觑，皆是一惊，只见他们同时转过头来，望着颤巍巍收回手指的菱。
“这是我……全部的积分……”
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，很显然是拜自己那一拳头所赐，丹尼尔不自在地扣了扣右半侧脸颊，瞟一眼身旁的秋：
“呃，这下应该就算自愿赠与了。”
秋没有回复他，金发少女目光沉静，唇线紧抿，垂头凝视着菱，走上前去：
“如果你们当时没有选择袭击我，依你如今的积分足以位列前百，通过预赛。你现在，后悔吗？”
后悔吗？那个人这样问自己。
说实话，菱至今从未有过名为“悔”的情绪，她的人生宛若一枚随着海浪漂流的玻璃瓶，任凭波涛滚滚，将她送往未知的远方。
菱耸动着肩，双臂环绕身体：
“只是通过预赛，还不够，凹凸大赛，只能有一个胜利者，而你是第一名。少尉说，只要有一丝希望，她都不会放过，因为她有，不得不去实现的愿望。”
显然，这名位列大赛第一的少女并没有认可这个回答：
“我认为这并不是可以攻击他人的理由，来到这个大赛的每位参赛者，都有想要去实现的愿望，既然选择伤害他人，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觉悟。”
阳光是那样的炫目，只留下一条一条失去温度的白。
菱将头压得更低了，她不禁想起故乡海边的软体生物，它们的身体没有骨骼，因此能够将自己塞进狭小的空间，而她却做不到这样，只能反复咀嚼秋的言语，期期艾艾：
“愿望，原来是每个参赛者都应该拥有的吗？”
闻言 ，秋的面容松动了些许：
“必须做到的事，必须保护的人，必须实现的心愿，在你心中，没有这样的执念吗？”
“……”
菱曾以为自己很擅长回答别人的问题，鲜有如此窘迫的丑态，她不明白，那名金发的少女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？这些又有什么意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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