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草原

 吴娥
    第12章 草原(1/2)

    晚上十点的阿克陶,依然灯火灿烂。小城的商店为国庆假期的到来做足了准备。音响还没有关熄,内地风靡的流行歌曲和新疆特有的民族歌曲交替响起,让西极边城显得既古老又年轻。一批批青年人从奶茶店进进出出。奶茶店,成为城市文明的一个象征,一个符号。

    王勇吸了一口珍珠奶茶,对着两位年轻的赣南老乡一声长叹,说,就在这进进出出的年轻人的,我敢肯定,有好多来自恰尔隆的牧民。恰尔隆乡是阿克陶最边远的牧乡之一,在二千余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只有五六千居民,这还只是户籍人口,并不是长驻的牧民。这是典型的地广人稀,你能想象,一平方公里土地上只有三两个人的情景吗?这就是恰尔隆。

    吴娥说,我能想象,在我老家的群山之中,在梅江边的深山之中,好多村落也是只有三两户人家了。再说,几百年以前,我们客家人不也是喜欢这样的深山老林吗?人口增长是后来的事情。

    王勇说,是啊,乡村的人哪里去了?进城去了。恰尔隆呢?也是。恰尔隆,在柯尔克孜语中,就是四条沟谷汇合的地方,你可以想象那种高原的样子吧,沟谷林立,草场散落。那里只有一所小学,没有初中,所以我们每年开学都开提前去那里收学生,就是一个个牧场接孩子进城上中学。

    吴娥问,现在不是好多牧民变居民了吗?恰尔隆的孩子们,也进城了吧?要接的不多了吧?

    王勇说,是的,自从五年前实施扶贫搬迁计划后,恰尔隆大部分牧民陆续成为移民,搬迁到昆仑佳苑里了。我第一年支教时去恰尔隆牧场接孩子,拉了两个大巴,九十多号人,今年去,就只有十来个人了。

    罗娟说,昆仑佳苑和丝路佳苑,再加上以前我们江西援建的和谐社区,让阿克陶长大了一倍。

    王勇说,是的,我们在新闻中能看到他们的笑脸,那社区里有完整的生产和生活设施,从广场舞台到瓜果大棚,从幼儿园到健身场。但是,对草原的依恋,会从他们的身体发肤之中完全消失吗?

    罗娟笑着说,你是在怀疑城市文明吗?那你问问吴娥吧,她老家就在乡下,听听她是喜欢城市还是乡下。

    王勇说,不是怀疑,而是疑惑。我从来不认为城市文明就比乡村文明一定更进步,它们应该是并列的,而不是递进的。我承认,从牧民变成居民后,城市能够为他们提供更舍便利的生活方式,特别是年轻人,都会迅速喜欢上城市的生活方式,比如奶茶,比如学校,比如大棚,我们不能简单以生活的便利和收益的高低,来衡量人类的幸福,衡量生活的品质。有得就会有失,舒适的生活,同样会丢掉许多宝贵的文明基因。

    罗娟若有所思,说,是啊,就像《可可托海的牧羊人》,如果歌中的牧羊人和养蜂女都进城了,可能生活舒服了,可能也会演绎动人的爱情故事,但那将是城市文明的版本,不会像歌曲中那样动人,那样充满深情与牺牲。我们的城市文明与草原文明在碰撞和交融,也还在试探之中,艺术转化和文化提炼还需要一个成熟的过程。

    吴娥说,罗娟姐,我可不同意你这个看法,你编的《英雄史诗》,那些柯族的少女,那些草原的孩子,不是跳得挺好的吗?你的高徒穆和丽沙,不是既喜欢大草原,又喜欢城市的舞台吗?对新生活的追求和探索,也可以结出动人的爱情果子嘛!王勇叔,你说是不是呢?

    王勇笑着对吴娥说,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维,你说得也有道理,我们来新疆支教,就是希望新疆人民生活得更美好。但是,如果我们是作为游客,作为文化工作者,我们是喜欢城市还是喜欢草原呢?我第一年来支教的时候,就盼着下乡,深入大草原看看,没想到领队宣布,支教老师不能下乡接孩子,这不是把我的梦想打破了吗?

    罗娟笑着说,我们都想去看大草原呀,就像小时候希望去看大海,我们所有支教老师都是这样想的呀,但只有你敢打起歪主意。王勇说,我可不是打歪主意,而是敢于挑战自己,敢于急新疆人民之所急。吴娥说,你就说说当时怎么去的,有什么所急吧。

    那一年,王勇来到新疆阿克陶支教,听到要深入牧区接孩子的消息后,立即向领队报告,表达深入牧民的想法,但领队严肃地打断了他的“狂想”。在茶饮店里,王勇模仿着领队的话,说,我知道你以前在新疆当过兵,来到这里胆子特别大,但你现在是支教老师,支教老师有自己的工作任务,接学生这样的任务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,你要严格遵守纪律,可不能乱跑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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